二、对传统女德的批判

上面对传统女德的基本内容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这里，要特别指出，传统“女德”中的确有属于封建糟粕的东西，应该被彻底扬弃，这方面的内容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是片面强调男尊女卑、夫为妻纲，这些要求对女性来说绝对是不平等的规约，夫妻之间的忍让、包容都应该是互相的，不应该是单方面的。第二就是极端化地强调女性的贞节。贞节也是一个比较复杂的话题。贞节作为一种积极的德操，是女性性意识觉醒的标志。混沌的群婚状态，无德操可言，两性生活的驱动力与动物毫无二致。但是，如果站在男权的立场，不考虑女性的情感意愿和现实处境，一味要求女性守贞，甚至对受到暴力侵害的女性横加指责，则是一种残忍的、违背人性的要求了。对传统女德的批判这个话题，大家了解得比较多，就不再展开了。

三 批判之后的困惑：21世纪女性的生存困境

在旧时社会，男尊女卑以及由此引申出来的种种观念无疑是造成女性痛苦的万恶之源，可是，到了21世纪的今天，当法律已经破除了男尊女卑、夫为妻纲等两性不平等的规约之后，女性的生存状态是否已经有了根本的好转？女性的幸福指数是否有了大幅提高？有关这些问题的思考，最近有一本小说很值得参考，这就是我的老师阎真教授的新著《因为女人》。在物欲横流、人们变得越来越现实、越来越现世之时，情为何物？情感何为？这一伴随着人类共生共存了几千年的话题又日益凸现且越来越严重。在二十一世纪，女性究竟该怎样做女性？异性究竟当如何相处？这就是《因为女人》着力在思考在探究的话题。你或许不能够同意阎真教授在小说中传达出来的观念，但是，这部小说所触及、探索的问题，却是我们每个人尤其是青年男女应该认真思考的问题。

无论是在现实生活中，还是在文学作品中，在传统社会里都存在大量恋爱和婚姻的悲剧，如焦仲卿与刘兰芝的悲剧，陆游与唐小婉的悲剧，贾宝玉与林黛玉的悲剧，对此，我们大都会不假思索地说，这些都是封建礼教的罪过。在研究古代文学作品的时候，我们对那些冲突封建礼教、勇敢追求恋爱婚姻自由的青年男女，常常会给于毫无保留的肯定和赞扬，而对一些恪守传统道德的人物则多有贬抑；与此相应，那些要求子女遵守封建礼教的家长当然也就成了反面人物。古代小说戏曲作品中的名著《西厢记》、《牡丹亭》、《红楼梦》的情况大抵如此。在恋爱婚姻自由早已成为现实、女性也大都能经济独立的今天，不幸的婚姻、不幸的女性仍然大量存在，甚至与传统女性比较起来，现代女性更加没有安全感，幸福更加没有保障，原因何在？这些都值得深思。

虽然法律已经保障了男女平等，但是两性的不公平仍然顽固存在，第一是社会的不公，权力、财富等社会资源主要由男性掌握；第二重是造化的不公，女性生理特征，物种的奴役，青春美貌的短暂，等等。波伏娃认为，性别的差异主要由社会建构所致；阎真教授则认为，性别的差异，首先是生理性的，然后才是社会性的。生理性和社会性的影响孰重孰轻、孰先孰后，也许不好轻易判断，但是，生理性原因绝对是两性差异的重要原因之一，我们不能不承认这一事实。只有在承认差异的前提下，才能更好地朝两性互相理解、包容、尊重的方向努力，才有可能真正走向和谐。

两性相处，由最初的相互吸引到逐渐走向平静、平淡，是一个必然的过程。激情平息了，青春消逝了，夫妻之间靠什么来维持？靠亲情、靠友情、靠恩情，这些才是幸福婚姻牢固的根基。怎样培养、夯实这一根基？当然靠夫妻双方持续不断的努力。从女性一方来说，我认为，传统女德中那些合理的因素、那些凝聚了众多男性和女性人生智慧的格言，对现代女性来说仍然具有很好的启发和借鉴意义，这也就是我所说的传统女德的现代性意义。

四、传统女德的现代性意义

由于时间的关系，同时也由于相关的问题我还在思考的过程当中，关于传统女德的现代性意义，这里不展开讲了，只提出几个要点。

第一，传统女德教育是儒家人格教育的一部分，就像儒家伦理道德不能完全否认一样，传统女德教育也不能一概否定，其中许多合理的因素至今乃至永远都具有正面的价值和意义。

第二，对夫刚妻柔的传统说法，我们应该辩证地分析和评价。如前所说，男女两性的差异有生理原因，也有社会原因，不能只执一端，而忽略另一端，要多面的看。我们希望尽可能消弭社会原因导致的不平等，但是，必须承认生理、心理差异，在此前提下，两性互相理解、尊重、包容、妥协、换位思考，才可能达到和谐的境界，构建美满幸福的婚姻。从性别差异来看，男刚女柔是一种客观的存在，就象太阳和月亮有刚柔的差别一样。承认了这一点，在日常生活中，当丈夫脾气暴躁时，妻子适当地避其锋芒，未尝不是解决问题的一种策略。

第三，对贞节的辨证分析，我们在批判父权文化施于妇女的罪恶时，不能否定女性生命本体对贞操的内在要求，对处女价值的重视。一方面，我们不能强迫女性守节、死节，另一方面，也不能视所有的守节为封建压迫、性别压迫，当父权文化将女性视为性享乐玩偶的时候，女性内在的贞节要求其实是对个人意志的一种保护，从这个意义上说，传统贞节观同样有符合人情的一面。由“贞节”而来的“从一而终”也是如此。潘光旦先生曾分析说：“从一之一，可以专指配偶的另一方，也可以共指配偶与和此配偶所共生、养、教的子女。寡妇鳏夫，或追怀旧时情爱，或于夫妇情爱之外，更顾虑到子女的少所依恃，因而不再婚嫁，这都是贞”。古代女子的守节，固然主要由于外铄的礼教，但是也不能一概排除内心情爱的因素，正如俗话所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相随百步也有个徘徊意。”

第四，传统女德的合理因素。一般情况下，女性比男性更执著

于情感。对女性来说，爱情往往是第一位的。女性如何才能拥有美满的爱情和婚姻？首先，应该以自身的智慧做出正确的选择；然后，应该以更大的智慧去巩固自己选择的结果，这里的“智慧”除了爱与激情，还包括认真、执著、韧性、耐心、责任心、包容心、同理心甚至慈悲心、怜悯心等等许多优秀的品质。反观前述传统女德，除了男尊女卑、夫为妻纲等不合理因素之外，其他种种，恰恰是培养女性种种优秀品质的养料。因此，传统女性的现代性意义也就不言而喻。传统女德教育的一个重要前提是：在既定社会秩序之下，女性怎样通过自身的努力，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和幸福？——个人不能改变环境，只能改变自己适应环境。现代社会大环境已经有了很大改变的时候，女性没有了夫为妻纲、男尊女卑的外在枷锁，但是，“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可以从天而降赐给女性幸福美满的婚姻，要想拥有，首先得付出，幸福要靠自己经营打拼，女性仍然需要努力使自己成为贤妻良母，才可能真正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当然，这里所说的“贤妻良母”，既有传统女德的那些合理的因素，也应该与时俱进，不断增添符合时代要求的新质素。最后请大家一起欣赏一首我非常喜欢的歌《最浪漫的事》，有问题的同学可以提出来大家讨论。歌词里说，“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这的确是浪漫的最高境界、婚姻的最高境界。祝愿同学们都有甜蜜的爱情和幸福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