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花草梦苏州
春花秋月,行云流水
拍案叫绝,蓦然回首
水天堂,
有赞美,也有沉思。
——题记
趴在书桌上,对着茶杯出神,上下浮动的茶叶里隐约映出的竟是卅六鸳鸯馆的窗影,依稀还能想见山楼前那池仪态大方的荷花,桌上放着的几本《苏州杂志》提醒着我塑钢窗外的那些景物都是被厚重的历史气氛洇着的。掐指一算,我在这城里已住了好些年,殊不知,呆的越久,就越觉得她陌生,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距离,阻隔着我与她亲近,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于过去的景仰、膜拜、诚惶诚恐……虽然,家里有远客的时候我还是会滔滔不绝地给他们讲古典园林,讲吴越春秋,讲七里山塘,会不时以一个自豪的天堂人自居,但这些,都未免显得有些肤浅。想起前些日子看《水天堂》,便尽日醉在那一派吴门烟水之中:树梢间的太湖,像一地晃动于风中的花影,小巷在前,高塔在后,我们一路走去,水稻田里漾出的吴歌溢满停着几朵白云的蓝天,而眉长眉短间的远山,恍如刺绣。我庆幸,我在苏州。
似乎,在这个城市中任何一个角落,只要拿一把竹椅,坐下,呷口碧螺春,合上双眼,你就能走进唐诗宋词的画境里去。“云埋虎寺山藏色,月耀娃宫水放光”,这是白乐天在阊门所望见的景象。“细桨轻划下白蘋,故城花谢绿荫新”,陆蒙龟在胥门泛舟也依旧流连周遭的草木。还有杜荀鹤,这位道出“姑苏人家尽枕河”的诗人,在登阁远眺时,所有的情怀却是“一登高阁眺清秋,满目风光尽胜游”。
水畔桃柳谁栽,檐下衣裳谁挂,以粉墙黛瓦,作天然图画,只一条斜阳巷陌,便胜过多少雪月风花,人道是,姑苏意蕴,是几分清淡,几分素雅,又谁知,城外春雨,湿了多少红红粉粉,一夜之间,高过了人家。一曲绵延的姑苏咏唱,几幅简练的山水写意,那般的细微、风雅。这种懵懂的感觉,是多少人出发的借口,也是多少人归来的理由。因此,在苏州的历史上,又会多了几处风流鲜活的印记:范成大与石湖,唐伯虎与桃花坞,苏舜钦与沧浪亭,还有柳如是的曲房,陆绩的廉石,朱买臣的读书台……
于是乎,在水气氤氲的小巷里,在青瓦白墙的老宅内,抑或,是在一个喧嚣热闹的茶馆中,总会漂着这些熟悉而又陌生的故事。岁月,就是由那故事垒起,漫漫的,慢慢的,被苏绣的针线穿引,笼上一层茶烟,夹着几声评弹,几句昆曲,映着秋色中的园林那风雅的背影,终于,汇成了苏州这个水乡泽国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