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中,有这样两个词,代表了在日本侵略者的奴役下,中国人民所遭受的屈辱和苦难,始终深深地刻印在我的头脑里,那就是梦魇般地折磨、摧残中国老百姓的“亡国奴”和“经济犯”。
"亡国奴”是在中国历史上遭受日本帝国主义侵略时的一个特殊用语,意思大家都明白,但"经济犯”这个词有些人就不太明白了。
“经济犯”是日本侵略者占领我国东北时的一个特殊用语。所谓“经济犯”,概括地说就是,凡是日本人不想让中国人吃的、用的、买的、卖的东西,你吃了、用了、买了、卖了,你就犯了罪,你就是“经济犯”。
哪些东西违禁呢?有的比较清楚,比如粳米、白面。这些粮食日本人要征去做军粮,中国人是不能吃的。你吃了、买了、卖了,就是“经济犯”。肉类中国人是不能随便吃的。只有过年、过节,“配给”你一些不知放了多长时间、风干了的冻肉。如果你买了、卖了或者吃了鲜肉,你就是“经济犯”。棉花,日本人要作为军需品收购,随便买卖也是“经济犯”。
有些东西并没有明确规定。鬼子们随心所欲,无论你买了什么,用了什么,他想说你犯法,你就是“经济犯”。当时经常停电,老百姓要买些蜡烛备用。记得有一次,我一个亲戚买了5只蜡烛,鬼子就说他犯了“法”;还有一次,有人买了一包(10盒)火柴,也被抓去,成了“经济犯”。
有些蔬菜,中国人有的时候可以吃,有的时候不能吃。如土豆,刚下来的时候很多,可以吃。到了冬天,中国人就不能吃了,吃了就是“经济犯”。
“经济犯”不但是日本侵略者奴役中国人的魔咒,也成了那些为鬼子卖命的汉奸、走狗们,借机对老百姓巧取豪夺、敲诈勒索的大棒。这使得老百姓终日提心吊胆、无所适从,不知道什么时候,为什么就成了“经济犯”。
中国人不小心成了“经济犯”怎么办呢?首先,“违禁”的东西要被没收,这个“犯人”也可能被抓去蹲“笆篱子(监狱)”。如果你“不老实”,想说个理儿,那“罪过”可就大了。不但要没收、蹲笆篱子,而且,严刑拷打也是免不了的。
那么,中国人就不过年、节了吗?也不是。鬼子有鬼子的“王法”,中国人有中国人糊弄鬼子的招数,就是有些风险就是了。
逢年过节人们要到市场上去买米、买面。卖粮的都是把粮食装在小面口袋里,口敞着,外表一看,无非是高粱米,秫米面之类的粮食,每袋也就是10多斤。中国人想买粳米、白面,一问价钱,就都清楚了。你拣那些高价的高粱米、秫米面买,而且连口袋一起拎回家去。在粗粮下边还有一个封了口的面口袋,里边就是粳米、白面了。好在生活在日本铁蹄下的中国人都挺讲诚信,还没听说过有人受骗上当。
在市场上是买不到鲜肉的。但是也不用着急,年节之前,总会有穿着棉袍或者长衫的老乡,去敲你的家门,问路、讨水喝,顺便问问你要不要猪肉。如果你要,他就会从棉袍或长衫里边掏出你要买的猪肉。
城里人做棉衣到哪儿去买棉花呢?这也不用发愁,农村的老乡背着用家织的白布做的棉被、褥子进城的时候,你买一床棉被或者一条褥子,连棉花带衣服里子就都有了。
如今,人世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已经骄傲地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我也从侵略者奴役下的“亡国奴”成长为一名光荣的人民教师。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被光荣地选拔为高等教育部出国汉语储备师资,1972年我加入了党组织,并首次被派往巴基斯坦任教。后来,又先后到英国、澳大利亚、奥地利等国家任教,为将汉语和中华文化传播到世界做了一些工作。如今,我已是耄耋之年,看到祖国繁荣昌盛,世界上不同肤色不同国籍的人们说着中国话,对中华文化热爱与痴迷,我为祖国感到骄傲,为我所从事的对外汉语教学事业而自豪。
1980年,李更新老师(第二排左三)在英国中伦敦百科大学教汉语时与学生合影
带着屈辱的“经济犯”、“亡国奴”这两个词已经随着中华民族苦难的岁月,永远地消失了!
欣逢建党百年,我献诗一首,聊表心迹:
建党百年颂
振聩春雷裂碧空,
党旗高举九州红。
藏锋千载中华起,
奋斗百年世界惊。
时代新开急进取,
天机犹在勇拼争。
初心铭记征程远,
斩荆披棘永不停。
作者简介:李更新,离退休党委第17支部党员,84岁,1972年入党,原北京语言学院副院长,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