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北京的初夏。“2016年北京高校外国留学生汉语辩论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决赛上,北语国际学生辩论队不负众望夺得冠军,实现了北语在此项赛事上的“六连冠”。黄情情,一位来自印度尼西亚的女孩,正是这次辩论赛北语代表队的辩手之一。
初见情情,是在一次语伴俱乐部的活动上,她负责主持,一口标准的中文,和英文无障碍地流利切换,自信开朗的笑容洋溢在她的脸上。不仔细分辨,或许你会以为她是一个英语极好的中国人。
再见她,在北语的HOPE餐厅门口。一见面,她就友好地向我伸手握手,“不好意思,让你久等”。冷风中,她的笑容让人感到一丝温暖。接下来的时间,她娓娓道来,和我讲起她的故事。
汉语学习:从被迫到主动
黄情情来自一个华裔家庭,父母在家里会说客家话、潮州话等汉语方言,家里面也会过传统的中国节日。但是她的父母没有机会学习汉语普通话,一直视为一种遗憾,便把希望寄托在情情身上。
进入小学以前,黄情情就被父母要求开始学习汉语。但她的汉语学习之路并没有一个极好的开始。当时的老师一开始便教繁体字,不讲究教学方法且态度生硬粗暴,导致小小年纪的黄情情对汉语产生了一种反感。不久后,妈妈又给她换了另一个汉语班。这个课上,老师教授的是简体字和拼音,而且从偏旁部首一点点教起。这一次黄情情发现原来汉语学习并没有那么难,她一下子爱上了学习汉语。为了记住和写好汉字,她总是将一个个汉字一遍遍地写,每个字都写满一整张纸,家里的白纸都会被她用来练习写汉字。回忆起当初学汉语的情景,情情笑着说,“幸好当时妈妈从来没有说我浪费纸”。
初中时,在一个同学的推荐下让她喜欢上了周杰伦的歌曲,她说,“我第一次听到《夜曲》就觉得特别好听,一下子就迷上了他的歌”。当时听歌还流行用MP3,于是她就在MP3上下载了周杰伦的歌曲,反复听,还把歌词一句句抄下来。对周杰伦歌曲的迷恋促使她更加努力地学汉语,同时听歌和写歌词也对她的汉语学习有所帮助。
慢慢地,她的汉语阅读和写作水平越来越好,她写的一些汉语小文章陆续发表在当地的报纸上。但同时她发现自己的口语还不够好,因为没有汉语的语境,所以平时很少有机会说汉语。
为了让自己更多地开口说汉语,高中时,黄情情开始参加各种汉语比赛。她说自己参加的第一次汉语比赛是讲故事比赛,当时讲的是“后羿射日”的故事。那时候赛场上的她特别紧张,讲到一半时,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完全忘了接下来要讲什么。在观众阵阵掌声的鼓励下,她又重新开始,最后获得了第三名的成绩。谈起那次比赛,黄情情说,她十分感谢当时的评委和观众对她的包容和肯定,那次的比赛给了她极大的信心和动力。此后她又参加了演讲比赛、印尼的中学生“汉语桥”比赛等一系列汉语比赛,这些比赛给了她锻炼的机会。
2008年,黄情情参加了一个中国国家汉办举办的冬令营活动。那是她第一次来到中国,当她登上长城,抚摸着长城的城墙时,一种涌动在内心深处、沸腾在血脉之中的情感让她激动地掉下了眼泪。
留学中国:从孤寂到温暖
黄情情大学时学习的是中文专业。一开始,她的父母想让她学习会计专业。但她坚持自己的想法,并且在印尼慈育大学举办的中国知识比赛中获得一等奖,从而进入慈育大学中文系学习,并获得减免50%学费的奖励。在老师的建议下,她从大三开始准备申请孔子学院奖学金到中国留学。在学校和专业的问题上,她选择北京语言大学的汉语国际教育专业攻读硕士学位。她不但希望自己能学好汉语,更希望能掌握专业的汉语教学法,帮助别人更好地学汉语。
黄情情说,来到北京的第一天,绵绵的秋雨下着,她一个人拖着行李箱,来回问路,一番折腾终于找到宿舍安顿下来。那时她才突然意识到,来到这里后,她真的只有一个人,没有认识的人、没有家人朋友,于是感到十分孤单和伤感。不过接下来的生活让她慢慢不再感到孤独。她说第二天报到的时候她就认识了不少新朋友,其中有几个一直到现在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处于异国他乡,黄情情告诉自己“既来之,则安之”。而实际上她也很好地融入了中国的生活:她欣赏中国丰富的饮食文化,最喜欢的是川菜;她喜欢看《甄嬛传》《芈月传》等热播的中国电视剧;她热衷于发微信朋友圈和朋友们分享自己的生活和感受;她有时还会使用“小鲜肉”、“穷游”等流行的网络用语……在北语,黄情情认识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朋友。她说,“以前看地图觉得世界那么大,来北语以后却觉得世界那么小”。的确,有着“小联合国”之称的北语有着多元而包容的文化氛围,它不仅给情情带来世界各国朋友的友情,同时也让她收获了美丽的爱情。
有友情,有爱情,有老师的关心,有同学的帮助,黄情情在中国感受到了家一般的温暖,中国已俨然是她的第二故乡。已经过去的寒暑假,黄情情为了更好地感受中国,没有回印尼而是或留在学校或出去旅游,她开玩笑说,“一年多没有回印尼,我真的有点担心回去后有可能不太适应而遭遇文化休克。”
丰富活动:从压力到收获
来到北语以后,除了专业课程的学习之外,黄情情还参加了丰富多彩的活动。她觉得,“学习不只是从课堂上、从书本里学,更要从生活里学。参加各种各样的活动可以让我认识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
在很多活动或学生组织中你都可以看到黄情情的身影。汉语进修学院研究生会里的忙碌付出,元旦晚会主持时的幽默谈吐,演讲比赛时的自信激昂,接受人民日报海外版采访时的精彩从容……这些活动中的优秀表现以及所绽放的光芒使学校里越来越多的老师和学生认识她,她开始变得小有名气。
今年三月份,黄情情参加了学校组织的“2016年北京高校外国留学生汉语辩论赛”北语代表队成员的选拨,最终从多位竞选者中脱颖而出,成为北语代表队的五位辩手之一。进入代表队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为了准备比赛,他们开始接受专业的培训。整个辩论赛历时两个多月,从参加到最终夺冠,这个过程充满了艰辛的付出和收获的满足。
黄情情说,一开始进行辩论时,她的身体语言僵硬,不能很好地配合语言表达的需要,有时显得过于强势而有咄咄逼人之感,经过训练,到半决赛时,她有了明显的提高。这个过程中她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当时的培训要利用课余时间,经常会培训到深夜,而她还要兼顾自己的专业课学习,因此十分劳累,身体状况也变得不太好。再加上辩论培训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汉语水平、怀疑自己的思维能力。事后她用“卖命”来形容那段奋力拼搏的日子,而在那段“卖命”的时光中,她说最感谢的是男朋友不断的鼓励和支持,还有老师们对她的包容和帮助。
虽然经受了压力与挫折,然而辩论赛带给她更多的是满满的收获。黄情情变得更加从容、自信,她的汉语能力以及思维能力都得到很大的提升,她说自己说话开始变得更加有条理,看问题也更能够从不同的角度加以思考。
这学期开始,黄情情已经是研二了,除了要忙毕业论文的开题和实习,她还担任了北语学生国际交流协会(AIU)的主席,虽然这让她的生活更加忙碌,但她说她十分感谢老师和同学们所给予的信任。她说,“一个人或许可以走的很快,但一群人却可以走的更远”。
谈及在北语的收获,黄情情说,北语不仅给了她学业上的提升,让她掌握了更系统更科学的汉语教学理论和方法;还在生活上给予了她莫大的帮助和温暖,北语所提供的锻炼平台、在北语所结识的朋友、北语亲切可爱的老师……一切都让她感到十分知足和感恩。
黄情情,这个漂洋过海来到中国的印尼女孩,带着她对汉语学习和汉语教育的执着,带着她对生活的感恩,带着她一股子的认真劲儿,在她所认定的道路上坚定而努力地前行着。她说,“我不需要太出人头地,只想做一个普通人,但我要在我的领域内努力做得最好。”她最后还说,“汉语将是我毕生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