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12年10月当我乘坐的航班在伊斯兰堡降落之前,我既期待又忐忑,很想了解这个在新闻媒体中充斥着爆炸和灾难的国家会究竟是什么景象,我将会面对什么样的挑战和困难。将近两年时间过去了,如果有人现在问我是否已经习惯了在伊斯兰堡的生活,我会解释说在这里没有什么让我感到陌生的,在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即便是一个充满了战乱、恐怖、赤贫和传染病的国家,现代化的进程仍然不可阻挡。虽然文化和生活方式有很多不同,但现代科技让我们失去了想象中的异域情调,一切看来都不再陌生;甚至对随处可见荷枪实弹的军警和保安、被装饰地五光十色的大小车辆、整个身体吊在车门外甚至坐在车顶上身着各色巴袍的乘客、马路上慢腾腾行走的牛群、呼啸而过的摩托等等奇观也已经习以为常。
总体而言巴基斯坦人民善良从容,爱好和平,他们坚信所拥有或失掉的一切都来自真主的旨意,因此不必为生活而担忧,即使是身处贫困之中,他们也能心安理得地自在生活,不像中国人有太多的焦虑。如果不是因为恐怖主义的盛行,这将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国家。据报道全球50%左右的恐怖袭击发生在这个国家,在某些时期全国各地都会被淹没在爆炸声中,既便是戒备森严的伊斯兰堡也不能幸免(进入2014年以来已经发生过四次爆炸)。巴政府军和巴基斯坦塔利班的血腥战争打打停停,似乎永远都没有彻底停火的希望;在克什米尔地区边境,巴基斯坦部队和印度又军事摩擦不断,擦枪走火的事件不时发生;除此之外,凶杀、绑架、抢劫、残害妇女等等恶性事件层出不穷——这一切都在无情地敲打着人们的神经,也使其原本就脆弱的政治和经济秩序雪上加霜,以致国家发展举步维艰。
出于安全考虑,我们没有按照汉办给的待遇在外面租房。我们住在学校里面的2号公寓,每人大概25平的房间,有卫生间但没有厨房,虽然居住条件差一点,安全条件却得天独厚。因为国立现代语言大学属于军管大学,因此24小时有全副武装的士兵轮流值班,每小组三个人,他们对我们的安全问题极其负责。安全起见我们的老师也尽量避免外出,我们每周日去市场买菜购物,其他时间基本上不允许出门闲逛。
虽然这里的工作和生活都比我原来想象的还要辛苦,但时间久了我也体会到巴基斯坦人民对中国人民的深情厚谊:走在大街上会不时有人热情地用汉语说“你好”,小商贩会说:“朋友过来,便宜了”;这里从来没有人问我是不是日本人或韩国人,他们总是先问你是不是中国人,如果回答是肯定的,他们都要说我们是好兄弟、好朋友、好邻居;到处都会有人拉着你合影留念。其中让我很感动的一件事情是在2012年12月巴基斯坦国防大学(NDU)举办的国际美食节上,我们做了关于中国文化的展示和宣传,结果已经到了半夜,其他展台都已经冷冷清清了,我们还被团团围住,要求我们用汉字写他们的名字、询问关于中国文化和中国现状的各种问题、谈论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友谊。正在这时,一位巴基斯坦人忽然就抱住了我,亲切地叫我兄弟、朋友,英语夹杂着乌尔都语诉说着,仿佛遇见了久别重逢的朋友,虽然我听不太懂,但我能感觉到他的真挚和发自内心的亲近感。这种情谊不是挂在嘴上说说的,而是根植在心里的。
由于中巴传统友谊已经深入人心,加之近年来中巴经济交往日益频繁,汉语热度一直在上升,需求与日俱增。除了在NUML校区的学院总部之外,我们与巴基斯坦著名大学和各大教育集团进行良好合作,希望能够形成覆盖从小学至大学的汉语教育网络,并且,今年开始我们与中巴协会(Pak-China Institute)、卡拉奇大学(University of Karachi)和南方科技委员会(COMSATS)的信息科技学院(CIIT)共同合作开展全巴首个远程语言教学项目,取得非常好的效果。但是,汉语教育目前尚未被纳入到整个国民计划,信德省虽然宣布2013年起全省将汉语作为必修课,但从目前来看由于师资的缺乏和经济、技术条件的不成熟,这个计划也远远没有实现。目前全巴基斯坦仅有NUML大学拥有一个中文系(旁遮普大学虽然也号称有中文系,但只有一个中文老师)。让我非常兴奋的是巴基斯坦最高学府国立科技大学(National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将建立一个中文系。NUST是巴基斯坦的“清华大学”,今年我校曹志耘副校长和付继伟副处长访问NUST时我汇报过这件事,曹副校长一行还专程访问了NUST并就某些问题进行了讨论。有了学校领导的支持和鼓励,我院很快就与NUML和NUST三方达成一致意见,协助NUST成立中文系并将其作为孔子学院重要的分支机构。就中小学而言,与我们合作的都是“土豪”级别的私立学校,比如ROOT, City School, Science School等等,下个学期另一家著名学校Bacon House也将开设汉语课,因为它们之间无论是在社会声誉还是在利润追求方面都存在着极大的竞争,开不开设汉语课对他们的社会影响力有很大关系;但是相对力量比较薄弱的学校则对汉语教学不感兴趣,这一是因为它们规模小,不太在乎社会名誉,因此也没有多少竞争心,开不开课对他们影响不大,二是因为它们也确实没有财力置办更多的教学设施。在这种情况下,为了整合巴基斯坦的汉语教学资源,在我院的努力推动之下,由大使馆牵头成立“巴基斯坦中文教育协会”,文化参赞张英保先生任协会主席,大使孙卫东先生和巴基斯坦著名政治家、国会议员兼国防委员会成员穆沙希德·候赛因先生任顾问,我本人则担任执行主席。我希望这对推动汉语教学的发展会发挥重要作用,也希望能借助官方的力量为汉语在巴基斯坦的普及做出贡献。
得益于前三任院长的努力,伊斯兰堡孔子学院的工作一直都进展顺利,也取得良好的社会影响,在伊斯兰堡具有很高的知名度。自我到任以来,孔院几乎每个月都要接受来自不同机构的邀请,参与诸如校庆、毕业典礼、各类演出、各种论坛、各种文化和商业活动甚至是婚礼等等,再加上自己组织的活动和教学任务,非常繁忙,使枯燥乏味的伊堡生活充满了紧张感。
曾经有一位研究中国问题的博士来到我办公室,问我未来我们孔子学院在中巴友谊方面会发生什么的作用,我说我既希望它是一个交流的平台,也希望它成为中巴友好交往的重要桥梁;如果让我选择几个关键词来说明伊斯兰堡孔子学院的性质的话,我愿意选择和平、友谊和相互理解。在今年的孔子学院亚洲区域会议上,许琳主任宣布伊斯兰堡孔子学院即将成为示范孔子学院,这既是对我院工作的肯定又是极大的鼓励,使我们对孔子学院未来的发展充满信心。我希望在未来我们能借助这个平台通过汉语教学的普及和各项文化交流、人才交流工作为中巴友谊做出更多更大的贡献。这是我的期待,也是我工作的重要动力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