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北语的日子,细细数来,足足有三个月了。是的,北语的外国人就是多,想看哪国的都能见到,但在这小小“联合国”中,还有更为特殊的一个群体——
他们三五成群地出没在教二楼或是主楼。
他们行走一辆破自行车,出入一张听课证。
他们每天12:00准时在一食、二食和我们“争食”。
但是他们大多没有饭卡,要用现金。
吃饭时还谈论听力阅读写作逻辑判断的,是他们。
走路时还交流着雅思心得、托福体会的,是他们。
三十好几往四十上奔,却还背着大书包的,还是他们。
有时候真的很惭愧,我们这些北语的年轻人哪里比他们更像个学生?
步履匆匆生怕迟到的,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大中午泡自习室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有时候真的搞不懂,是我们太懈怠,还是他们太执着?
只要你肯留心,就可以“窃听”到许多关于他们的故事。故事的开头大多平淡无奇,却总会有一个让人吃上一惊的结局。
10月的某日,我在一食吃晚饭。同一桌上坐着他们中的若干个。一位年轻的对年长的说:“等咱们出去了,搞个同乡会吧,你资格最老,你来牵头。”听起来好象出狱前的话别。
“我哪有那本事?”
“总不会比你当年搞‘863’计划还难吧?”
听到这儿,我含在嘴里饭差点就喷了出来。国家的这个高新技术发展规划,凝聚了中国无数最智慧的头脑,而现在他们中的一员竟然就坐在我的斜对面。我不禁向那位长者投去崇拜的目光:那因聪明而绝顶的脑门儿亮亮的,一定是熬夜熬出来的。大大的老学究眼镜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那一定是因为在实验室呆久了,被带电离子流击中了吧!
长者端起餐盘要离开了,他冲剩下的几个人笑笑,自豪地说:“咱们伦敦见!”
天啊,我真的咬到舌头了。
还有一次是在图书馆。我在排队等着上网,无意间同身旁的一位女士攀谈起来。
“你也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吗?”我仿佛能从她的脸上看出岁月流过的痕迹,因而不解地问。
“是的,只不过就几个月而已。”她仿佛也知道眼角细细的皱纹出卖了她。
她缓缓说着她的故事,毕业好几年了,又教了好几年的书,现在得到了公派去美国留学的机会,不久就要启程了。我在想,也许在我写着这篇随笔的时候,她已经登上了大洋彼岸的那片奇妙新大陆,在西雅图的不眠夜里写下一段新的日记。但愿在“小联合国”呆过的她,在合众国一切都好!
写到这里,也许你早已明白他们究竟是谁,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将来又要干什么。
是的,他们是各行各业中的精英人物,在即将奔赴世界各地之时来到北语,补充远行所需的“水和面包”——外语。
他们会记得北语——离别祖国的最后一站。
北语也会记得他们,老当益壮,不坠青云之志的时代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