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上午 8:30,我们记者团一行人到达了后海。由荷花市场进入,一路酒吧迤逦而来。门把手是佛手的“蓝莲花”,灰墙赤瓦,设计简朴古拙的“接触”,门前有彩绘粉壁,顶上有别有洞天的“朝酒晚舞”……风格迥异,各不相同,每扇窗内都是滚滚红尘中的一方静土。只是所有的酒吧都掩了重门——此时的后海还不是它们的时节,半遮的窗纱是一番欲语还休。
酒吧街的尽头是银锭桥,因其形状如一个倒置银锭而得名。其实天底下的桥都一个样,弓腰驼背,等着承载许多的路程和脚印。“银锭观山”亦是“燕京小八景”之一,天气好的时候,站在桥上,可以依稀看到对面的一黛青山。
过了银锭桥,便是有名的烟袋斜街,街头是一座安静的小院落,一方红色标识嵌于青灰的墙上,十分醒目,且用拼音注明。墙上镌刻的图腾已经剥落,连那静默的残缺亦是一段历史,有点折戟沉沙的味道,留待后人磨洗辩认前朝旧事。院门半开半闭,多少岁月在自门内汤汤地流向了远方。踟蹰半天,终是没有进去——那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为了一点寻奇探异的心思,贸然进入便是打扰。后海大部分有年头的景观都是“因事即景”地命名,并无艰深的用典和精巧的腾挪,将身边物事信手拈来,描像状形,别有一番情趣。烟袋斜街俯瞰如一杆斜置烟袋,名字亦由此而来。街内以售各种民俗古物为主,卖烟袋的店铺亦不少。路上有卖糖人的小贩,提着担子走街串巷,累了便在人家的门前坐下,闲闲地吹出一个糖人来——这样的闲适有种老北京的风情。而店前挂着的纸张做旧泛黄的招贴画,一名摩登女郎嘴角斜叼一支香烟,兜售美丽牌香烟,却有旧上海的味道了。
出烟袋斜街,由银锭桥西折而上,宋庆龄故居已遥遥在望。入馆迎面悬挂国母遗像,其时国母双手交握置于膝上,雍容中可见慈和。馆中陈列国母生前所用服饰物品,中有一件旗袍曾赠人赈灾,于国母逝后返还。不禁心下感慨,国母当日赠人,亦不会料想到此后有诸多辗转流离,如今更是不得而知。生活是个谜,自己切身的事,尚且包藏着许多秘密和未知数,何况是身外冷暖,背后文章——只应珍惜当下。
返回的路上,正值烈日当头,在一家名为“邂逅”的店内小憩了片刻。小店布置得极为精巧,藏式的门把手,尼泊尔风格的抱枕,雕龙绘凤的桃木床榻。玄关处有玻璃天窗,阳光泻下来,十分清亮。店外燥热无比,店内却是清凉世界。风静帘轻,恍惚不知身在何地,亦不知何时,只觉得可以一直坐下去,内心沉静。
下午三点多走的时候,街边的酒吧鳞次栉比地打开,如莲花的洁白花瓣在暗夜次第徐舒绽放,仿佛这半日的岑寂只为此刻的热闹与喧嚣——后海开始活色生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