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是中国人民的传统节日,一般在阳历二三月份。每到农历大年初一,全国各地,城市乡村,张灯结彩,大街小巷花团锦簇,各式各样独具匠心,用鲜花装点出的花坛遍布全国。家家户户喜气洋洋贴春联,相互拜年,送礼送红包。年味儿十足。
乌拉圭,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家。他们也有一年一度的“春节”。只是庆典活动一般是在每年十月的第二个星期天举行。此时正是中国秋高气爽的日子,是北京人成群结队去香山观赏漫山遍野红叶的日子。
应朋友之约,我们从蒙得维的亚出发,驱车182公里,去参加乌拉圭北部一个叫CARONA小城镇的“春节”活动。
这个只有7000人的小镇沐浴在明媚的春光,家家户户门窗前,绿树掩映的玫瑰花墙火红火红的,蓝天白云下高耸的银杏树碧绿碧绿的。整齐漂亮的小镇一大早便一改往日的宁静。准备过节的孩子们欢呼雀跃,试穿爸爸妈妈精心准备的衣裳,准备参加下午的游行。
姑娘们则穿上艳丽的裙子,梳洗打扮好准备参加选美活动。当评委陆续入座后,姑娘们依次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上舞台,接受观众和评委的点评。头饰和耳环在阳光下闪耀,衣裙飘逸端庄大方。她们要一一回答各种问题,按照要求做各种动作,摆出得体的亮相动作。评委逐个打分。经过激烈角逐,其中一位姑娘戴上了“桂冠”,这是小镇选出的准备在晚会上亮相的“女皇”。
下午四点,盛大的彩车游行开始了。为首的一辆是一双巨大的靴子造型的彩车。随着车子的前进,两只脚一步一步地交替前行,这象征着春天到了,人们开始脚踏实地的工作了。
第二辆彩车是一个骁勇的高乔人骑在一匹骏马上,这匹马,前蹄腾空,骑手双腿紧紧夹在马肚子上。彩车四个角落上都有造型。左前方是一个脚蹬马靴的小男孩。他身着典型的高乔人服饰,画着小胡子,戴着褐色礼帽,穿着宽松的上衣,腰间扎着装饰着古老钱币的皮带,这是骑手的儿子。后面是骑手的妻子,手里拿着纺毛线的器具。右后角是一个硕大的马黛茶壶模型,右前方是一把大吉他,高乔人喜爱音乐,总是唱着高亢的歌曲在草原上游荡。
第三辆彩车,是一个象征着科学的巨大模型。电子、原子、质子沿着各自的轨道在不停地运转着。彩车四周,一群戴着黑色博士帽,穿着博士袍的小姑娘随着彩车载歌载舞。还有一群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文质彬彬的男孩子,手捧书本加入了舞蹈队队列。你问他们这个彩车象征着什么?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说“科学的春天”。
第四辆彩车上是一个硕大的红星装饰,在车前横幅上有一个醒目的,由汉字和西班牙文写出来的“爱”字。一群戴着各式假面具的孩子在彩车的四周嬉戏,演着一出又一出的活报剧:有正义和善良战胜了邪恶的短剧;有妖魔鬼怪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群丑图”; 有善良的人们在就要到来充满爱的春天里,在田野上勤恳劳作,去喜迎丰收的景象。随着彩车缓缓前行,孩子们欢呼雀跃着。
彩车一辆辆缓缓前行。彩车上的艺术造型,也接连随着音乐不断变换。
此时小镇上的记者拉乌尔跑过来,热情地邀请我们去观看他们小镇上的“柔道表演”。一个60余人的体育方阵。整整齐齐地出现在绿色的草坪上。金发碧眼,长满络腮胡子的西班牙人、意大利人和法国人的后裔,穿着传统的白色的柔道服。腰间系一根带子,赤着脚,紧握双拳。双目炯炯有神注视着前方,随着有力的口号声,人们一招一式地练着。方阵中年纪最小的选手只有4岁。年纪最大的是26岁。选手们胸前和背后都写着“空手道”这三个醒目的汉字。方阵中时不时发出口号声,这是配合动作的呼喊。表演结束后,孩子们冲着我们大声呼喊:“功夫!”“中国!”“气功!”“木兰!”我们的黑头发黄皮肤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朋友介绍说,去年十月有中国以袁锡奎老师为首的中国东方硬气功团前来表演曾为这个小镇的节日增光添彩。当袁氏父子表演“银枪刺喉”时,全场鸦雀无声。人们对这古老的遥远的东方硬气功,感到万分新奇。他们睁大了眼睛,非常揪心地看着他们父子俩,你进我退绕场转了半周。银枪在父子二人的喉结处顶着,他们相向使劲,长长的枪把儿被挤弯了,父子俩完好无伤。当他们拿下银枪,立在身旁,鞠躬谢幕时。瞠目结舌的观众,方才猛醒过来,开始热烈鼓掌。
接下来是袁团长的女儿表演轻功踩鸡蛋和踩纸。身轻如燕的袁如霞轻松地从摆在桌子上的四个鸡蛋上走过去,鸡蛋完好无损,她把鸡蛋逐个拿起来,一个个打进透明的玻璃杯里,人们看着新鲜的蛋黄在杯中沉浮,随即报以热烈的掌声!
当她表演从离地面半米,悬挂着的白纸带上走过去时,观众们更是感到不可思议,观众席上掌声此起彼伏。一个大胆的10岁乌拉圭女孩,自报奋勇要求试一试,她的体重还不及袁如霞的一半,当她踩上宽30公分的纸面时纸就断裂开来,她掉了下来。
古老神秘的中国功夫,在这偏远的小镇掀起了一股热浪。成群的孩子围着气功师久久不愿离去,用他们稚嫩的小手拍拍演员的胸脯,摸摸他们的喉结,捏捏他们的的胳膊,问这问那,他们没有发现除了黄皮肤和黑眼睛以外气功团的人与乌拉圭人有什么不同,孩子们个个摩拳擦掌,缠着演员教他们功夫。于是“你好”“我喜欢中国功夫”“我要学习气功”“再来一个”“起势”“十字手”“抱拳”“踢腿”“马步”“单鞭”……“谢谢”“再见”,呀呀学语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孩子们围着我们七嘴八舌地告诉我们去年那激动人心的场面。
当夜幕降临时挂满彩灯的彩车列队开始沿着主要街道缓缓前行。“女皇”的车在最前方引领着。市长和镇政府的领导徒步走在队伍中,不时地跟路边的老百姓打招呼。此时热心的同行介绍我们和市长见面,然后一起吃了晚饭,席间气氛友好欢迎我们再来,饭后朋友安排我们住进了当地最好的旅馆。
第二天下午我们沿着北部离巴西边界很近的一条公路向首都方向开去。一路上观赏美丽广袤的大草原,成群的牛羊。乌拉圭是一个盛产宝石的国家,大理石、紫晶石、玛瑙和乳白石。外贸出口,远销国外,中国就是买家之一。我们在北京钓鱼台宾馆、上海锦江饭店、南京玄武湖宾馆、西安的钟楼饭店都看到过硕大的露出闪闪发光紫色菱形宝石的原石。公路远处有座宝石城,那里开采和销售五光十色的宝石。我们情不自禁地哼唱起巴西民歌《在路旁》,“在路旁啊,在路旁,有座森林,孤孤单单人们叫它萨力登 ……迷人的姑娘……假如这条小路属于我,我要把路边都铺上美丽的宝石,让我们一起度过美丽的青春……萨力登”汽车加足马力在飞奔,车轮被磨得滚烫。得意忘形的我们,没有注意到前方平坦的路面因修路铺上了多棱的石子,当车子开上去,“嘭”的一声,车子向左侧倾斜,爱人本能地踩下刹车,没想到车子突然掉转车头,开始翻转,一圈、两圈、三圈,没有系安全带的我们。在车内翻滚,我一会儿掉到车顶,一会儿掉到座椅上,第一圈时我想“完了,我要残废了!”第二圈时我想“完了!完了! 我的孩子要成孤儿了。”第三圈时奇迹般地停住了,汽车轱辘在下,车顶在上似正常停车。我也从后座儿滚到前座,安全地坐在副驾驶座上了。往前一看,爱人满脸是血站在了车鼻子前面,头上鼓出一个青紫的大血包。我想下车,发现四个车门是紧锁的,再一看前面的挡风玻璃不见了,四个三角形的玻璃窗子碎成了渣渣状。我从前边挡风玻璃处爬出去,赶紧给爱人鼻孔塞上餐巾纸止血,把他扶到路旁的路基上休息。这才想起去后备箱找急救箱。谁曾想,由于汽车框架严重变形,东西全部被甩了出去。这才看到暖壶斜靠在路基上,惊奇地发现,居然还有开水喝。杂物和救火器等洒落一地。在车后面50多米处找到了爱人完好的眼镜(谢天谢地刚刚配的树脂眼镜)和碎成蜘蛛网状的挡风玻璃。检查轮胎发现左前轮因石子刺破爆胎了,这才意识到踩刹车是错误操作。
我们无助地坐在路边,爱人肩膀和胳膊都痛。给他服下止疼药。我们百思不得其解,是怎么出去的?车门紧锁,当时汽车已经发动不了了。莫不是从前窗飞出去的,还双脚着地?大脑一片空白……
此时我们才注意到夕阳已经西下,血色黄昏,广阔的地平线上残阳如血,一片悲凉。那时没有手机,更没有网络。记得离开小镇时一路上就很少有车辆通过。在这上不接村,下不着店的旷野荒郊,可怎么办呀?我依偎在爱人身旁给他包扎伤口,安慰疼痛。此时我才深深地体会到“患难与共、生死相依”的分量。远在异国他乡,遇到危难的时候最先想到的是祖国!思念远在祖国的亲人。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无望地等待着。庆幸我们还活着。
突然我们听到了马达声,由弱渐强,一辆载满士兵的军车停在了事故地点。我满怀希望地站起来向军车走去,长官看了看我们破损的汽车,客气地说:“太不可思议了,你们竟然还活着。可惜的是,我们因军务在身,不能久留。我会尽快把你们的情况报告给能够帮助你们的人。”他行了个军礼转身上车走了。卡车上的士兵们向我们挥手做手势鼓励我们坚持。
没想到又有一辆丰田工业用车打这经过,他们打量了破损严重的汽车,看看幸存的我们说:“你们好!我们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我爱人希望他们尽快帮我们把警察请来。车开走了。我不解地问他,你为什么不跟他们去医院?爱人说:“汽车是分社的不动产,我们必须安排好才能离开。”
终于等来了警车,乌拉圭的警察真的是非常好,他们认真地做笔录,安排人帮忙看着车。随后他们安排一辆商务车辆绕道把我们拉到省城,送到最大的医院,进行诊治,一通拍片检查,诊疗处理伤口、上药包扎处理停当。医务主任前来问候说:“如果你们没有钱,我们可以全部免费。”多好的乌拉圭人民啊!我是轻伤,激动地含满泪花去收费处交了钱。
第二天我带着拖车司机从省城去事发地点,把事故车辆拖到省城,往返的途中我们聊了一路,他好奇地问我,汽车翻得这么厉害,你们中国人是不是人人都练“功夫”,你爱人是不是也会“硬气功”?一般人遇到这事都没命了。我笑了笑,说我们虽然每天都练太极拳、木兰剑之类的。但那都是花拳绣腿,不管事。
我们把车送到修理厂。第二天乌方安排我们乘坐小飞机回到首都蒙得维的亚。